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忆父亲黄维抗战的那些事

2015-12-23 16:23| 发布者: admin| 查看: 3178| 评论: 0|原作者: 黄慧南

摘要: 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。自从2004年以来,每逢这个抗战胜利的纪念日,我作为抗战将领的后代应邀参加了一系列活动,至感荣幸。幕幕场景,至今历历在目,不能忘怀。 2004年9月,我应邀参加了腾冲反攻胜 ...
    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。自从2004年以来,每逢这个抗战胜利的纪念日,我作为抗战将领的后代应邀参加了一系列活动,至感荣幸。幕幕场景,至今历历在目,不能忘怀。
    2004年9月,我应邀参加了腾冲反攻胜利60周年活动,到国殇墓园和198师墓地敬献花蓝。远征军的事迹让所有的人感到震憾!
    2005年9月3日,我在人民大会堂亲耳聆听了胡锦涛总书记的重要讲话。
    2014年7月7日及9月3日,我在卢沟桥的抗日战争纪念馆的广场上,亲耳聆听了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讲话。
    我多次参加关爱老兵的活动,参加志愿者策划的老战友重逢见面,唱军歌,口述历史,慰问等活动,一次又一次被抗战老兵为国家为民族而战的英勇顽强的精神所感动。
    北京有两位很有名气的远征军老兵赵振英和尤广才,他们都是曾在印缅战场英勇抗战的英雄。尤广才96岁了,经常接受媒体采访。赵振英98岁了,他是南京受降仪式的见证人。他是受降仪式现场警卫营营长。他俩所在的50师,14师,还有198师,这都是54军的所属部队。我多次听到尤老和赵老讲抗战时他们亲身经历的事。很多当年的记忆具现在我的眼前:
    1940年秋至1943年春,我父亲在云南期间,任54军军长,在滇越边境与日军作战,他还兼任昆明防守司令。军部先设在滇越前线的文山,以后移军昆明。随军的家眷住在大庙里,大家的生活非常艰苦。
    54军防守从河口到董干一带的国境线,构筑防御工事,于隘口要地配置警戒,并向越南境内派出便衣侦探,侦察日军动态。父亲的足迹踏遍了防区内两百多个连队的驻地,哨所和施工现场。他只带两名有专长的参谋等几个人,仔细考察防区内外的兵要地理,防御阵地编成,火力配备,作战指导要领,通信,交通,补给设施,及时提出改进意见。他同官兵一道吃过饭,谈过心,开办过特务长和炊事员训练班,训练狙击手,爆破手,机枪射手,侦察员,以提高士兵的体能和战技。考察行程数百里,鞋子磨烂了好几双。他不但考察部队的综合情况,还走访当地绅耄和少数民族的部落首领,征询对驻军的看法与意见,同时宣讲抗战国策与形势,以坚定抗战必胜的信心。
    1944年5月,50师和14师空运到缅北反攻前线,成为著名的新一军和新六军的成员,即中国驻印军。随后,攻克八莫,南坎,芒市,打通了遍染鲜血的滇缅公路。198师随54军参加滇西反攻,于北斋公房一线率先渡过雨季中的怒江,以成千累万的血肉之躯,打下了渡江地点以西十余公里处耸入天际的高黎贡山。这一仗打得智勇双全的叶佩高师长几次因久攻不下伤亡惨重,竟要吞枪自尽。
    我父亲1924年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,当过第三期区队长。1928年考入陆军大学特别班第一期,1936年批准赴德国学习军事。赴德前,父亲已是少将师长。1937年7月7日,卢沟桥一声枪响,父亲心急如焚,便启程回国。一路历经艰辛,立即投入了淞沪会战。他亲率397团冲入罗店镇。他指挥199旅在顾家角同日军天谷支队血战九天。指挥67师与11师一道血战二十个日日夜夜。
    父亲在《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淞沪战争》一文中曾描述写到抗日战争的激烈场面:
   “我到达上海前线才三四天,便接任第十八军第六十七师师长职务。这时,该师已在罗店与日军进行拉锯战,坚持了大约近一月,伤亡惨重,特别是干部伤亡更大。”
   “罗店全镇毁于炮火,成为一片焦土。我军经常趁敌机不能活动的晚间,发动夜战以夺回白天丧失的阵地,有时进行肉搏战,双方伤亡都很大,第六十七师伤亡过半。”
   “11月6日拂晓,日军把主攻指向我师,发动猛攻,用系留气球升高在我阵地上空,指导炮兵向我阵地射击,敌飞机助威滥炸,并以战车掩护步兵向我猛烈迸攻。当时,我官兵沉着应战,双方伤亡惨重。”
   “战斗的第三天,第四〇二团仍坚守厅头,逐屋争夺,团长赵天民负伤,以后成残。中校团副叶迪负重伤,少校团副王家骏阵亡,营长连长基本上伤亡殆尽,士兵前赴后继,伤亡更为惨重。但到最后仍有部队死守厅头的一角,屹然不动,直到作战的第五夜,才把阵地移交给教导总队接替。”
    1979年12月,父亲随全国政协考察团到南方视察。到上海后,老人家执意要去罗店看看。那是他浴血抗日的第一个战场。他说淞沪血战是抗击日本侵略者,我在那里负伤流血,我指挥的一个师伤亡过半,我忘不了那些长眠在上海郊区战场上的官兵,常常做梦重现那些壮烈的场景。”
    1938年,父亲已是十八军军长,参加了武汉会战,率部创造了"三战二捷"的佳绩。还切断敌后方交通要地新圹埠,使敌十八旅团长井出宣时少将指挥的二个联队遭到沉重打击,不得不负创向瑞昌西部转移,另以新编成的第二十七师团沿瑞(昌)武(宁)路南犯。黄维便受命指挥十八军及配属该军的各师,担任瑞武路阻击敌人的重任。敌二十七师团是由挑起"七七事变"的祸首、原日本驻屯旅团扩编而成,辖15个步兵营、9个炮兵营和装甲、战车各一队,共35000余人。而黄维只有六、七个师归其指挥,不过20000多人,与敌对比显居劣势。黄维便采用奇袭、埋伏、侧击诸战术,逐次消耗敌军,诱其兵力分散,进入覆盆山我"袋阵"内,予以分割包围歼灭之。先后在大岭上、范家铺、冯家铺、横港和覆盆山、麒麟峰等处与敌血战, 毙伤敌官兵6500余人之多,摧毁了敌要前去解救其一。六师团之企图,为我薛岳兵闭围歼敌一〇六师团,取得"万家岭大捷"创造了极其有利的条件,功不可没。
    10月4日,敌二十七师团由覆盆山、麒麟峰突围而逃,负创西窜,瑞武路之战遂胜利结束。黄维则率十八军赶赴湘北,在汨罗江阻击曰军。武汉会战就此结束。
    抗战爆发后,黄埔军校成了培养抗日官兵的大本营,本校从南京迁移到成都。先后还建立了十二所分校,分布在全国各地,大江南北。六分校由南宁军校发展而来,应抗战而建立。1938年春,由南宁迁到桂林,已不属于桂系,而直隶军委会军训部,军政部及中央陆军军官学校。我父亲在桂林六分校和成都本校任职,为培养和造就抗战官兵而尽心尽责。
    抗日战争进行到1944年下半年,中国驻印军和远征军缺员很多。为弥补兵源不足状况,改善兵源质量,“国家在此紧急战时关头,要先其所急,使知识青年效命于战场,因为知识青年有知识,有自动判断的能力,队伍中增加一个知识青年,就不啻增加了十个普通士兵。”提出“一寸山河一寸血,十万青年十万军”的口号,广泛发动知识青年从军运动,征集知识青年十万人,编组知识青年远征军,简称青年军。
    组建青年军首先要解决所需干部的问题,为此成立了军事委员会干部训练团和青年军编练总监部。总监部设在重庆复兴关,总监是罗卓英上将,副总监有黄维中将等人,蒋经国以中将出任总政治部主任。
    为了加强青年军的军事政治训练,又在几乎与大后方隔断的东南地区(包括江苏、浙江、安徽、江西、福建,当时称为东南五省)设立干训团东南分团和青年军东南分监部,团部机关就设在江西省横峰县莲荷村。蒋介石指定由副总监黄维中将坐镇莲荷,主持训练。
    团部的培训对象是选调第三、七、九战区各野战军中,受军校正规养成教育并学优验富之现职校尉级军事干部和政工干部,主要是下级军官。训练完成并考试合格者,分配到所属青年军第208师、209师任用。训练目的是要把青年军建设成一支新的依靠力量,重建“黄埔精神”,
    对所有参加团部训练的学员,一律以学习使用美式武器和现代化作战方法为主。要求每个学员在六个星期当中都要熟练地掌握和使用轻重机枪、自动步枪、卡宾枪、战防枪、六零炮和迫击炮等步兵武器。因此,学员每七天就要打一次靶,每十天就要进行一次演练,打靶和演练都是在莲荷与铅山县交界的一带山拢里进行。
    为了适应知识青年的特点搞好训练,先后邀请了宦乡(新闻学)、孙冶方(经济学)、王冶秋(文学)、孙晓村(法学)、郑揆一(世界史)、杨惟义(昆虫学)、陈鹤琴(心理学)、程懋筠(音乐)等一批名流学者来莲荷讲演。每次听学者演讲,学员们都生怕迟到,总是抢先坐到前边动听。凡听过他们演讲的人,至今记忆犹新,还能绘声绘色地讲述当年听讲时的生动情景。
    父亲为鼓舞士气丰富康乐,还亲自审定了一首歌曲,歌词是:“山青青,水洋洋,莲荷山水长。中华儿女来四方,操戈执戟聚一堂。聚一堂,练刀枪,远征三岛来还乡。来还乡,永不忘,莲荷山水青,莲荷山水长。”凡是参加过莲荷训练的人个个都会唱。连当地小学校也都教唱这首歌。
    我回过两次家乡,家乡的书记、村长和乡亲们带我去看了祖屋,还有祖屋前的大池塘,路口的双井,村后的山。他们告诉我,日本人进攻家乡,把贵溪城里的房子和盛源乡里的房子都烧了。杀了很多人,鲜血染红了池塘的水,水井里塞满了人头,惨不忍睹。老百姓都跑到山里去了。
    后来,我看到我父亲生前写的一段文字,是这样的:“为什么烧杀的这么厉害?因为我和桂永清在国民党军队里都是高级将领,他是鹰潭的,我是贵溪城里的,日本人知道。再加上日本人来时,县里没有人打着日本旗去欢迎他们,日本人很恼火,认为这是个有敌意的地方。”
    父亲在前线流血流汗,浴血奋战。家眷跟着东南西北,兵荒马乱。我家和无数个中国家庭一样,共同经历了艰苦卓绝的抗日抗战。
        十年来,我关注和查阅了一些父亲参加抗战的资料,但限于个人能力,深感有待于进一步挖掘与研究。我想,抗战中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当传诵给我们的子孙。要让下一代知道,中国人是无比坚强的,中国人是不可欺不可辱的。要让下一代知道,中国人受尽了苦难,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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